第78章 蓄谋已久的骗子-《全宇宙第一可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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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这不长不短的十年里,姜遇桥想象过很多次,和曲庆周再见面的场景。

    大多数都是在梦里。

    两个人像是幕布一样面对面站着,曲庆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,不说话。

    姜遇桥并不算乐观的人,他潜意识里的想法是,如果曲庆周当时放的话是真的,那么他和曲庆周之间,应该要死一个。

    所以,在确定自己对钟可可的心意之前,他从来不敢去想以后,但他钟可可在一起后,就只有一个想法,那就是他得活。

    他得好好活。

    在颐夏的这段时间,他没有再跟郑良问过那边的追查情况,也没有接曲心随打来的任何电话,像是打定主意与过去切断,如果不是横生枝节,姜遇桥可能这一辈子都想再和这个人牵连到一起。

    直到,他看到曲庆周的新闻。

    听到他说的那些话。

    姜遇桥忽然觉得,自己应该去见他一面,也应该把话问清楚。

    郑良帮他跟看守所那边提了个申请,而后早早来守所门口等着,两个人碰面,没做寒暄,直接进了会见室。

    “都是熟人,我就跟他们说我陪着你进来,”郑良扯开凳子坐在姜遇桥身边,轻嗤一声,“哎你别说,这家伙听到你要来见他,还挺高兴。”

    姜遇桥不动声色地靠坐在椅子里,浓密的眼睫下神色不明。

    郑良笑了下,“这一般罪犯都会拒绝,都跟丧家犬似的,干嘛还要找骂,也不知道他特么的高兴啥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把曲庆周带了过来。

    姜遇桥顺势抬眸,看到穿着灰色马甲,戴着手铐,面容苍老却神色镇定的曲庆周坐在铁栅栏的另一边。

    男人静静地看着姜遇桥,忽然扬唇一笑,“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    曲庆周的笑容很真诚,仿佛在看一个相熟已久的晚辈。

    这个笑,却让姜遇桥生出一股别样的恶寒。

    在他女儿曲子薇没有出事之前,他经常会用这种看自家孩子的眼神看姜遇桥,因为姜遇桥是他所有学生中,最聪明的一个。

    那时候,姜遇桥对数学有极其浓厚的兴趣和天赋,曲庆周把他当自家孩子,偶尔把他带回去补课,讲题。

    都是一些跨级知识,姜遇桥学得又快又好,曲庆周还有意培养他参加奥数比赛。

    正因为这,姜遇桥才认识的曲子薇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很温柔漂亮的姐姐,刚上大学,烧的一手好菜,把姜遇桥当做弟弟一般。

    她那时候最常说的就是,你妈妈也不容易,生了那样的孩子,肯定花费的心力要多很多。如果你不喜欢待在家,就来我这里,我给你做好吃的排骨。

    姜遇桥并不是阳光开朗的小朋友,表面上平静冷淡,但内心对于这个姐姐,是抱着好感的,甚至还有一丝亲切。

    然而好景不长,没多久,曲子薇就出了事。

    说是被学校一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看上,求爱不成,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把人办了。

    曲庆周十分疼爱曲子薇,当时就报了警,还拒绝调解,闹上了法院。

    普通人和有钱人的斗争本来就是阶级化的,闹到最后官司还是输了。

    曲庆周那段时间讲课都是精神恍惚的,也没有对姜遇桥笑过。

    姜遇桥也没再见过曲子薇,听说她得了抑郁症,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,没多久,姜远的事情就被传开了,姜遇桥在学校开始受到欺凌和排挤。

    有时候是有人朝他身上丢石子,有时候是在他的午饭里吐口水。

    有好心的同学告诉姜遇桥,姜遇桥就默不作声把饭倒掉,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,把餐盘洗干净回去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他十二岁,他觉得自己有罪,因为他的爸爸选择帮坏人打官司,而有罪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,直到有一天,曲子薇跳楼了,曲庆周疯了。

    姜遇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,姜莱就已经被大晚上破门而入的曲庆周弄死了。

    他记得那天晚上,他吓坏了,本能想去护着姜莱,却被曲庆周拎进浴室,他拧开水龙头,把姜遇桥的头按在水池下,一遍遍。

    姜遇桥永远记得那种窒息的疼痛,以至于这么多年,他从来都不下水。

    他以为自己也会死掉,可最后记忆像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,第二天醒来时,他躺在医院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说他大难不死,但姜遇桥却觉得,事情也许不是这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从回忆中抽离出来,姜遇桥无波无澜地看着曲庆周,“你要的东西,我给你带来了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他把黑色的方盒子放在大理石台面上,打开。

    曲庆周看到那枚戒指,眼神柔和,他往前凑了凑,想要看得再仔细些,谁知姜遇桥把盒子收了回去,“想要可以,但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曲庆周笑得并不意外,“你想问什么,我都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姜遇桥敛着清冷的眉眼,沉默须臾才开口,“你这次来找我,就是为了这个戒指?”

    “不止。”曲庆周回答得很干脆。

    姜遇桥双目凛冽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曲庆周笑了,“我不那么说,你会来找我我吗?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想做什么。”姜遇桥嗓音沉着冷静,到这一刻,他终于清楚,眼前的曲庆周已经再无半点曾经的影子。

    曲庆周望着他,笑容渐渐变得狠戾,一字一顿,“当然是想带你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耍狠!”郑良一拍桌子,恨不得冲进去揍他。

    姜遇桥却拦住他,对着曲庆周道,“说下去。”

    曲庆周见他这样从容,眼底恨意更深,“姜远可真是好福气,日子过得风生水起,还生了你这么个好苗子。”

    “年少有为,救死扶伤,还上了电视,光荣得很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都不知道,你爸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,那口气有多骄傲,张口闭口我家遇桥,我当时听了,真想一刀捅死他。”

    “他快活了这么多年,还把你改了姓名,想尽办法藏得这么好,娶了新老婆又生了儿子,凭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我就不应该放你一马,”曲庆周神色懊悔,“我就不应该心软。”

    姜遇桥下颚线紧绷,喉咙有些发干。

    “是子薇,”曲庆周双眼放空,“你当时拿着子薇送给你的笔,我看到,就想起了子薇。”

    “子薇一直很喜欢你,她说你长大了一定特别优秀,她把你当亲弟弟……可你爸却连忙都不愿意帮!”

    “我爸帮了你又怎样。”

    沉默许久,姜遇桥终于开口,似乎觉得可笑,他嘲讽地勾起唇,“他退出,就会有别的律师顶上,你到时候要怎么办,继续去求下一个吗?”

    姜遇桥不顾对方仇恨的眼神,轻笑起来,“不瞒你说,在子薇姐出事的时候,我真的很内疚,当时学校里所有同学都不喜欢我,欺负我,但我一声不吭。”

    “就像你说的,我觉得我爸有罪,他不该帮着坏人,直到你亲手杀了我弟弟,我的三观忽然就崩了。”

    姜遇桥眉眼低垂,短发和长睫毛沾染着金色的日光,像是从一副气氛感十足的油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,他慢声细语,不急不缓,“我当时就在想,这个世界,到底什么是对的,什么是错的。”

    他摇头,“我分不清。”

    这些心理话,姜遇桥从未与任何人说过,他只想对曲庆周说,仿佛只有对他说,他才能完完全全卸掉这些过去与枷锁。

    姜遇桥低笑着,声音却很坚定,“从前我不懂,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,我、姜莱,还有我妈,我们都没错。”

    “我妈什么都没做过。”

    “她只是嫁了一个不那么负责也不那么善良的男人,也只是生了一个先天有缺陷的自闭症儿童,和一个虽然聪明却无法和她共情的我。”

    姜遇桥靠在椅子里,眼眸清澈地望着他,“你没资格对我们三个人做审判,甚至包括我父亲,那是他律师的职责,他当初赢得那场官司,也没有用任何非法下作的手段。”

    曲庆周眼见他一点儿内疚的情绪都没有,眼眶发红地死死盯着他。

    像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。

    他回过头,目光阴鸷如地狱来索命的厉鬼。

    但姜遇桥不会怕了。

    永远,不会再怕。

    姜遇桥迎着他的目光,“你失去了女儿,我失去了弟弟和母亲,还陪给你这么多年痛苦的人生,你够本了曲庆周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姜遇桥把那枚戒指再度放到他面前,“我来这里,不是为了把戒指给你,而是想告诉你,我再也不会活在你的阴影里。”

    仿佛被这话击中。

    郑良清晰地看到曲庆周脸色狠狠一僵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姜遇桥站起身,站在上午温暖蓬松的阳光里,发丝缀满了金色,“剩下的账,你去地下慢慢算,我就不奉陪了。”

    钟可可睡到差不多十点才醒。

    北方的三月还供着地暖,她被羽绒被热得不行,换了件白色小吊带和白色短裤,去洗漱。

    姜遇桥走的时候,她是察觉到的,所以这会儿他不在,她并不意外,想着他可能去医院看姜远了,或者干脆要上班,也就没问。

    期间钟爱山给她打来电话,询问她关于曲庆周的事,钟可可这才知道,这件事已经闹上了微博,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大案子破了。

    钟可可随便吃了点东西,抱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,慢慢看微博上的新闻和评论,知道曲庆周得了癌症,突然有些痛快。

    虽然他采访的那个视频里,最后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温和可怜的,但钟可可就是觉得他是装的,能干出那么狠的事来,在这装什么老实人。

    钟可可越看越来气,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,打开电视。

    姜遇桥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。

    怕钟可可没东西吃,他买了好几样吃的,有炸鸡披萨,生煎皮蛋粥,还有一个六寸的奶油慕斯。

    刚一进门,他就瞥见客厅那边,缩在沙发角落的钟可可。

    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蜷缩着,怀里抱个硕大的抱枕,从他的角度看去,好像一丝.不.挂。

    脑中瞬间联想到某个画面。

    姜遇桥喉结压了压,抬手把东西放在玄关上,“可可,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电视声有点儿大,这么一出声,钟可可这才发现姜遇桥回来。

    两只漂亮的杏眼像是玻璃珠似的一亮,她顿时放下抱枕,光着脚朝他跑来,姜遇桥不由自主地笑起来,走上前迎住她的拥抱。

    两人身高差不小,姜遇桥抱她的时候,把她微微举起颠了颠。

    钟可可刚洗漱完,身上融裹着淡淡的香气,十分好闻,姜遇桥亲了亲她的唇,又温存了一会儿,才带她去吃饭。

    昨天奔波那么久,又睡了那么久,钟可可确实饿了,也不想着套衣服,就这样坐在餐桌前吃。

    姜遇桥去给她烧热水,像是想起什么,蓦地朝她那儿撇一眼。

    起伏圆润的蜜桃藏在布料不多的蕾丝吊带下。

    看样子是没穿。

    还有那双又细又白的腿,膝盖和脚跟的位置泛着微微的粉,很容易就滋生出某些邪恶的念头。

    钟可可的确是白幼瘦的典型。

    小小的身体里,却又装着魅惑的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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